余負人聞言心中一震,不久前引發江湖大亂,殺人無數的惡魔,竟是唐儷辭的師父?唐儷辭退勢收掌,負手微笑,「前輩也是不同凡響,居然能在一招之間就看出我師承來歷。」他這麼說,便是認了。余負人吁了口氣,白南珠最多不過比唐儷辭大上幾歲,卻又如何做得了他的師父?瓷面人哈哈大笑,「縱然是白南珠也未必有你這一身功夫!當年殺不了白南珠,現在殺你也是一樣,看仔細了,第二招!」他右拳握空疾抓,右足旋踢,啪的一聲震天大響,竟是一擊空踢,口中冷冷喊道:「良佐參萬機。」
唐儷辭旋身閃避,這一踢看似臨空,卻夾帶著地上眾多沙石、草葉、樹梗,若是當作空踢,勢必讓那蘊勁奇大的雜物穿體而過,立斃當場!一避之後,瓷面人長劍出鞘,一聲長吟,「大業永開泰——」劍光耀目,其中三點寒芒攝人心魂,余負人駭然失色——瓷面人這劍竟然是一劍三鋒!同一劍柄之上三支劍刃並在,劍出如花,常人一劍可以挽起兩三個劍花,他這一劍便可挽起八九個劍花,伏下七八十個後著!唐儷辭人在半空,尚未落地,瓷面人這一劍可謂偷襲,但聽銅笛掠空之聲,「噹噹當」三響,唐儷辭已與那三花劍過了一招,借勢飄遠,微笑道,「這明明是短刀十三行,韋前輩另起名字,果然是與眾不同。」瓷面人一滯,唐儷辭口稱「韋前輩」,余負人啊的一聲叫了起來,臉上微微變色,「韋悲吟!」
這戴著瓷面具,手握長劍卻施展短刀功夫的怪人,竟是韋悲吟!聽說這人在江南山莊一戰中傷在容隱聿修二人手下,隨後失蹤,結果竟然是躲在這裡當了什麼茶花牢主,委實匪夷所思,其中必有隱情。韋悲吟的武功天下聞名,當年容隱聿修兩人聯手方才重傷此人,此時唐儷辭一人當關,能幸免於難么?
韋悲吟劍刃劈風,短刀招式即被看破,他不再佯裝,唰唰唰三劍刺出,唐儷辭在三招之內看破他身份,此人非殺不可!正在韋悲吟三劍出、化為九劍的同時,三條人影極快自樹林中躍出,將唐儷辭團團包圍,正是余泣鳳、林雙雙和那名黑衣人!余負人臉色慘白,韋悲吟加上這三人,唐儷辭萬萬不是對手,如何是好?此時就算跳下茶花牢,也不過是讓這四人有機會將出口封住,將唐儷辭鎖入牢中!想必池雲就是受這幾人圍困,被迫跳下去的……
唐儷辭見四人合圍,卻是唇角上勾,「一起上來吧!」言下頓時就有三支劍對他遞了過來,兩支是林雙雙的雙劍,一支是韋悲吟的長劍,三劍齊出,威力奇大,「啪」的一聲脆響,唐儷辭胸前衣裳碎裂,露出了紅綾的一角。余負人縱身而上,小桃紅流光閃動,架住林雙雙一劍,只聽「嚓」的一聲,小桃紅鋒銳無比,林雙雙的青劍應聲折斷,余負人也是連退兩步,不住喘息。就在這片刻之間,唐儷辭橫笛就口,余泣鳳眼明手快一劍向他手腕刺來,黑衣人身影如魅,立掌來抓。余負人大喝一聲,劍光爆起,御劍術衝天而起,力擋兩人聯手一擊。就在此時,一縷笛聲破空而起,其音清亮異常,此音一出,韋悲吟快速回退,雙手掩耳,運功力抗唐儷辭音殺,黑衣人抽身便退,眨眼間不見蹤影,余泣鳳一手掩耳,一聲厲笑,仍舊一劍刺來,只有功力受制的林雙雙未受太大影響,唰唰唰三劍連環,竟是凌厲如常。余負人力擋兩招,氣空力盡,唐儷辭的音殺難分敵我,只覺天旋地轉,仰天摔倒,很快失去知覺,耳邊仍聽劍嘯之聲不絕,笛音似是起了幾個跳躍……
之後是一片黑暗。
不知過去了多久,真氣忽轉平順,有一股溫暖徐和的真力自胸透入,推動他氣血運行,在體內緩緩循環,余負人咳嗽幾聲,只覺口中滿是腥味,卻是不知何時吐了血。睜開眼睛,那股真氣已經消失,眼前仍是一片黑暗,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瞧見身處的是一處天然洞穴,一縷幽暗的光線自頭頂射下,距離甚遠,又過了好一會兒,他突然醒悟這是茶花牢底,猛地坐起身來,只見身側一具屍首,滿身鮮血甚是可怖,卻是林雙雙。
「覺得如何?」身邊有人柔聲問道,余負人驀然回頭,只見唐儷辭坐在一邊,身上白衣破損,飄紅蟲綾披在身上,在黑暗中幾乎只見他一頭銀髮。「我倒下之後,發生了什麼事?」他失聲問道,「他們呢?」唐儷辭髮鬢微亂,三五縷銀絲順腮而下,臉頰甚白,唇角微勾,「他們……一個死了,一個重傷,還有兩個跑了。」余負人心頭狂跳,「誰……誰重傷?」唐儷辭淺淺的笑,「你爹。」余負人臉色蒼白,沉默了下來,過了一陣,他問道:「只是你一個人?」唐儷辭頷首。余負人長長吐出一口氣,只是唐儷辭一個人,就能殺林雙雙、重傷余泣鳳、嚇走韋悲吟和那黑衣人,簡直……簡直就是神話。「你怎做得到?」
「是他們逼我——我若做不到,你我豈非早已死了?」唐儷辭柔聲道,「人到逼不得已,什麼事都做得出來。」余負人苦笑,「你……噯……你……」他委實不知該說些什麼好。唐儷辭站了起來,「既然醒了,外面也無伏兵,不怕被人瓮中捉鱉,那就起來往前走吧。」余負人勉力站起,仍覺頭昏耳鳴,「你那音殺……實在是……」唐儷辭輕輕的笑,「實在是太可怕?」余負人道,「連韋悲吟都望風而走,難道不是天下無敵?」唐儷辭仍是輕輕的笑,「天下無敵……哈哈……走吧。」他走在前面,步履平緩,茶花牢那洞口之下是一處天然生成的洞穴,往前走不到幾步,微光隱沒,全然陷入黑暗之中。
一縷火光緩緩亮起,唐儷辭燃起碧笑火,余負人加快腳步,兩人並肩而行,深入洞穴不過七八丈,地上開始出現白骨,一開始只是零零星星的碎骨,再往前深入十來丈遠便是成堆成群的白骨骷髏,但看這些骷髏的死狀,俱是扭曲痙攣,可見死得非常痛苦,有些骨骼斷裂,顯然是重傷而亡。兩人相視一眼,余負人低聲道,「中毒!」唐儷辭頷首,這些白骨死時姿態怪異,一半是刀劍所傷,一半卻是並無傷痕,沒有傷痕卻扭曲而死的應是中毒。只是在這茶花牢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,竟然導致了如此多人的死亡?傳說中囚禁的眾多江湖要犯又在何處?難道是都已經化為白骨了?
「這些白骨上都有腐蝕的痕迹,不是自然形成,應當是有人用腐蝕血肉的藥物將屍體化為白骨。」余負人俯身拾起一截白骨,「那說明這些人死後,茶花牢內有倖存者。」唐儷辭目不轉睛的看著滿地白骨成堆,池雲呢?池雲是在這堆白骨之內,還是……「能毒殺這麼多人的毒,不是能散布在風中的瀰漫之毒,就是會相互傳染。」余負人低聲道,「小心了。」
「沒事,我百毒不侵。」唐儷辭低聲一笑,「讓開,跟我走。」他負袖走在前面,伸足撥開地上的白骨殘屍,為余負人清出一條路,兩人一前一後,慢慢往深處走去。
滿地屍骸,不明原因的死亡,囚禁無數武林要犯的茶花牢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?余負人越走越是疑惑,越走越是駭然,地上的白骨粗略算來,只怕已在五百具上下,是誰要殺人?是誰要殺這麼多人?茶花牢內的倖存者是誰?毒死眾人的劇毒究竟是怎樣可怖的東西?身前唐儷辭的背影平靜異常,洞內無風,碧笑火的火光穩定,照得左右一切纖毫畢現。
走過白骨屍堆,面前是一片空地,滿地黃土,許多洞穴中常有的蜈蚣、蟑螂、蚯蚓之類卻是半隻都看不見,地上也沒有血跡,只在地上留有一條長長的刀痕,四周很空,像剛才那群白骨爭先恐後的從洞穴深處奔逃出去,不敢在這塊空地上停留片刻,故而紛紛死在入口處。「前面有人。」余負人低聲道,他初學劍術之時,學的是殺手之道,對聲音氣息有超乎尋常的敏銳。唐儷辭微微一笑,前面不但有人,而且不止一人。
火光照處,黃土地漫漫無盡,兩人似乎走了很長一段時間,眼前突然出現了許多蛛網。這地下並沒有蚊蟲,這許多蜘蛛也不知道吃的什麼,自有蛛網之處開始,洞穴兩側又有許多小洞穴,洞穴口設有鋼鐵柵欄,應該是原本關押江湖要犯之處。但鋼鐵柵欄個個碎裂在地,破爛不堪,顯然已被人毀去,非但是毀去,並且應當已經被毀去很久了。
「看樣子茶花牢被毀應當有相當時間,後來被關進茶花牢的人,只怕未必全是所謂『江湖要犯』。」余負人道,「但是外面那洞口沒有絕頂輕功只怕誰也上不去,牢門破後,這裡面龍蛇混雜,幾百人全都擠在了一起,然後又一起死了。」唐儷辭柔聲道,「不錯……你聰明得很。」聽他此言,余負人反而一怔,慚慚的不好意思再說下去,卻聽唐儷辭問:「你的傷勢如何了?」
「走了這一段,真氣已平,雖不是完全好,已不礙事。」余負人想起一事,反問道:「你可有受傷?」獨戰江湖四大絕頂高手,他卻看似安然無恙。唐儷辭微微一笑,「沒有。」余負人由衷佩服,至於他重傷余泣鳳一事,已是毫不掛懷。兩人走過那段囚人的洞穴,道路隱隱約約已經到頭,盡頭是一面凹凸不平的黑色石壁,石壁上金光隱隱,似乎有某種礦物的痕迹,洞穴在此轉為向上拔高,不知通向何方,但茶花牢深處到此為止。
「沒有人。」余負人喃喃的道,抬頭看著頭頂那黑黝黝的洞穴,「或者……人就躲在那裡面。」但頭頂的洞穴勉強只容一人進出,要藏身在那裡面想必難受之極。剛才聽聞的人聲在此消失,唐儷辭右膝抬起,踏上一塊岩石,墊起仰望。
幾點流光在頭頂的洞口微微一閃,余負人心中一動,那是蛛絲。轉目看向面前這塊黑色石壁,那石壁上金光閃閃的礦物脈絡之上,到處都纏滿了蛛絲,在火光之下,這蛛絲越發光彩閃爍,似乎有些與眾不同。
「哈……」唐儷辭突然低聲笑了一聲,這一聲的音調讓余負人渾身一跳,抬頭向唐儷辭仰望的方向看去,只見蛛絲閃爍,慢慢垂下,從那黑黝黝的洞穴之中,一張諾大的蜘蛛網慢慢下沉,剛開始只是露出絲絲縷縷的金色蛛絲,而後……慢慢的蛛網上露出了兩隻鞋子。
蛛網上粘著人。
這奇大無比的蛛網緩緩下沉,自洞穴垂下,先是露出了兩隻鞋子,而後露出了腿……而後是腰……腰上佩刀……
粘在蛛網上的人白衣佩刀,年紀很輕。
唐儷辭踏在岩石上的右足緩緩收了回來,那隨網垂下的人,是池雲。
但又不是池雲。
池雲隨蛛網垂下,緩緩落地,一個轉身,面對著唐儷辭。
他面無表情,衣著容貌都沒有什麼變化,似乎入牢之後並沒有遭遇什麼變故,但他那一雙素來開朗豁達的眼睛卻有些變……黑瞳分外的黑、黑而無神,眼白布滿血絲,有些地方因血管爆裂而淤血,導致眼白是一片血紅。
一雙血紅的眼。
眼中沒有絲毫自我,而是一片空茫。
余負人臉色微變,「池——」隨即住口,唐儷辭沒有叫人,這人是池雲,卻又不是池雲。
頭頂的洞穴里一物蠢蠢而動,卻是一隻人頭大小的蜘蛛,生得形狀古怪,必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它不住探頭看著池雲,又縮回少許,然後呲呲噴兩口氣,再探出頭來。
池雲右手持刀,左手握著一個金綠色的藥瓶,那瓶口帶著一片黃綠色,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。
「這洞里五百八十六條人命,都是你殺的?」唐儷辭面對池雲,眼睫微垂,唇角上勾,說不上是關心或是含笑的表情,其中蘊涵著冷冷的殺氣,「你就是這牢中之王?自相殘殺後留下來的最強者?」
池雲並不說話,只一雙眼睛陰森森的瞪視前方,他瞪得圓,隱約可見平日的瀟洒豁達,但他瞪得無情,卻是說不出的詭異可怖。
「這就是所謂殺唐儷辭最好的人選……」唐儷辭真是笑了,「果然是好毒的計策、好橫的心。」他橫袖攔住余負人,兩人一起緩緩退步,邊退他邊柔聲道,「你看到他面上隱約的紅斑沒有?」余負人凝目望去,洞內光線昏暗,火光又在唐儷辭手上,委實辨認不清,距離如此之遠,要能辨認池雲臉上有沒有紅斑,需要極好的目力,他看了半晌,點了點頭。唐儷辭低柔的道,「毒死外面五百八十六人的毒藥,就是猩鬼九心丸,而化去屍體的藥水,就握在池雲左手。」余負人大吃一驚,「什麼……難道池雲也中了猩鬼九心丸之毒?那如何是好?」唐儷辭秀麗的臉龐在火光下猶顯得姣好,只聽他道,「我猜他被迫跳進茶花牢,不想茶花牢下早就是一片混亂,有人給牢里眾人下毒,眾人互相傳染,毒入骨髓,池雲跳下之後,面臨的就是猩鬼九心丸之毒。」余負人點了點頭,想及當時情景,不免心酸,池雲堂堂好漢,一身武功滿心抱負,竟被困在這茶花牢中,被迫染上不可解的劇毒。
「為求生路——」唐儷辭低聲道,聲音很柔,聽在余負人耳中卻極冷,那柔和的聲音之中不含情感,即使是說出如此殘忍悲哀的話來,也聽不出他有絲毫同情之意,「池雲大開殺戒,一度畫地為牢,逼迫眾人遠遠避開他,團聚在茶花牢口,而他遠避眾人,深入洞內,希望彼此隔絕,能不受其害。然而——」他的語調變得有些奇怪,似乎是很欣賞這設計的陰謀、又似乎是懷著極其悲憫的心情,「然而在這洞穴深處,有著比猩鬼九心丸更可怕的東西……」余負人喉中一團苦澀,「就是這種蜘蛛?」唐儷辭淺淺的笑,「據《往生譜》所載,這是蠱蛛的一種,蠱蛛並不生長在此,所以這麼巨大的蠱蛛必定是有人從外面放進來的。」
「蠱蛛?」余負人低聲問,「五毒之催。」唐儷辭道,「不錯,古人練蠱,將五毒放在缸內,等自相殘殺之後取其勝者而成。蠱蛛之毒,正是讓五毒相殘的催化物。有人故意把蠱蛛放進茶花牢內,然後把池雲逼落其中,這整個地底充滿了蠱蛛之氣,池雲中了蠱蛛之毒後,從洞里出來,對聚成一團的眾人狂下殺手,這就是那些碎骨的來歷。牢里五百多人自相殘殺,劇毒相互傳染,其他人死光之後,最後得勝的一人就是蠱人。」他低聲道,「這就是以人練蠱之法。」
余負人聽得冷汗盈頭,池雲在這裡殺一人,身上的蠱術就強一分,外面的人死一個,他的煞氣就多一分,此時此刻,面對的池雲早已迷失本性,完全成為殺人的機器,並且——是中了猩鬼九心丸劇毒之後功力倍增、被練成蠱人之後神秘莫測的池雲!
「很殘忍,是不是?」唐儷辭柔聲問,不知是在問余負人、還是在問失去神智的池雲。余負人看著池雲,想及他平日的風流倜儻、瀟洒豁達,心中痛煞!不管是誰,能想出如此計策將池雲害成如此模樣,便是日後將他千刀萬剮,也難以抵消對池雲造成的傷害!世上怎會有人殘忍惡毒至此?怎會有人陰險可怖至此?那……那還是人么?
「很殘忍……」唐儷辭的目光緩緩轉向池雲的眼睛,「對很少吃過苦頭的人來說,真的很殘忍……」洞穴中蠱蛛奇異的氣味越來越濃,那隻巨大蜘蛛在頭頂不停的噴氣,池雲的眼神越來越瘋狂,唐儷辭橫臂一振,將余負人震退數步,他踏上數步,直面池雲,淺笑微露,「你想怎樣?」
池雲手中「一環渡月」緩緩舉起,刀尖直對唐儷辭雙目之間,唐儷辭再上一步,微笑道,「你想把我一刀劈成兩半?出刀吧。」
霍的一聲刀刃劈風之聲,池雲出刀快逾閃電,他本來出手就快,中毒之後越發快得令人目眩,這一刀剛剛聽到風聲,已乍然到了眉目之間。唐儷辭仰身測旋,翩然避開,一頭銀髮飄起,身上飄紅蟲綾隨之揚起,長長拂了一地。池雲對飄蕩的紅綾視而不見,一環渡月緊握手中,刀刀緊逼,刀光越閃越亮,破空之聲越來越強,回蕩在深邃的洞穴之中,一聲聲猶如妖啼。
驚人的刀法,池雲長袖引風,手中刀一刀出去,刀勢被袖風所引,飄移不定,極難預測。余負人一邊觀戰,唐儷辭身法飄忽,刀刀避開,但池雲越打越狂,一旦他飛刀出手,這洞穴地方如此狹窄,以池雲那等霸道的飛刀之勢,幾乎不可能全部避開。而洞穴之中,若要施展音殺之術,自己只怕要先死在音殺之下,余負人面帶苦笑,他為何要跟來?唐儷辭叫他回去,果然是對的,他跟在他身後徒然礙手礙腳而已。
正在余負人自怨自艾的同時,只聽耳邊「咿呀」一聲古怪的嘯聲,池雲手中「一環渡月」果然出手了,這一刀刀光不住閃爍,被袖風所託,緩緩向唐儷辭面前飄來。
「渡命——」池雲僵硬的唇齒之間突然生硬的吐出兩個字,飄向唐儷辭的刀光越閃越是燦爛,那說明刀身晃動得非常厲害。唐儷辭負袖而立,依然淺笑,「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么?」池雲沉默不答,也不知聽進去沒有,只聽唐儷辭柔聲道,「我是天下第一。」